金屬鎢其重要性不亞於稀土，也有成為貿易戰“秘密武器”的可能

特朗普對中國開啟貿易戰至今，中美雙方的火藥味越來越濃。4月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逕自升級對中國貿易戰，聲稱將要求美國貿易代表考慮對中國“追加1000億美元關稅”。這是先前美國利用301條款正式公佈加收關稅相關額度600億的近兩倍。

特朗普決定賭上他的政治前途，迫使這個全球第二大的經濟體讓步。但中方也同時表態，對於美方挑起的這次貿易摩擦，中國政府所採取的同等力度、同等規模的反制措施。這也引起了美國國內許多產業的提憂。有外媒稱，在這場貿易摩擦中，稀土將是中國一個強大的“秘密武器”，美國對稀土金屬的進口依賴達到100%，而中國是最重要的來源國，如果中國主動限制或停止相關重要礦產的出口，美國許多工業製造企業將面臨窘境。不過在筆者看來，中方可反制美方貿易戰的秘密武器不僅有稀土，還有鎢。

鎢是一種不可再生重要的戰略資源，具硬度高，熔點高，沸點高，蒸汽壓低等重要特性，在工業領域有著不亞於稀土的重要作用。例如照明鎢絲或螢光粉，半導體晶片陰極管電極、大型積體電路電阻層，各種導熱發汗材料，開關電觸頭，硬質合金刀具(工業牙齒），鎢合金穿甲彈、子彈或導彈，飛機船舶高比重平衡塊、石油催化劑、電析氫光催化劑等等，應用繁多，不勝枚舉。

鎢具有不可再生性(但可回收），是世界各國重要的戰略資源，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鎢儲藏國和生產國，總儲約占世界的64%，2017年中國鎢開採總量約9萬噸，供應著世界約80%左右的鎢消耗量。同樣的，美國的鎢主要來自中國。特朗普政府並不是沒有想到這些，所以自其上任一開始，就試圖恢復美國的戰略資源開採，以擺脫對中國的戰略資源依賴。2018年3月初，美國內務部就宣佈，將擴大包括鈾、鎢、鈷、鋰、鈦和稀土等在內的35種關鍵礦產的國內生產，以減少對國外進口的依賴，特別是中國和俄羅斯產的關鍵礦產。

對於稀土和鎢的擔憂，美國情報官員警告國會，中國正在對美國構成重大安全威脅。中國的軍事崛起及其發展起來的武器貿易，其最主要的貢獻是中國對鎢和稀土等幾種礦物和材料近乎完全的壟斷。過去，美國軍方依靠這些礦物和材料來維持其技術優勢。但是，如果中國在戰略上進行限制，那麼美國將變得非常被動。例如：鎢是製造坦克裝甲、穿甲彈、子彈、導彈等軍工產品的重要強化原材料之一，而美國是世界第一大武器出口國，需要消耗大量的鎢來製造武器，沒有鎢，很多武器品質將達不到要求。

因此，美國希望在國內尋找新的關鍵礦產來源，主要是擴大國內勘探，開採和回收(美國的鎢廢料回收率在30%)。大多數人都知道，美國本身也有稀土和鎢的儲量，其鄰國加拿大的鎢儲量排名世界第二。至於為何不采，是因為美國人認為采不如買，一是成本因素，過去8萬/噸以下的鎢精礦價格，在北美地區被認為是無法運營的；二是有意識的戰略保護，以防非常時期無礦可用。在奧巴馬第二個任期，美國的最後一個稀土礦停產，而美國最近一個正式的鎢礦開採礦山則要追溯到1995年停產的松溪鎢礦，之後的22年美國本土再沒有鎢礦開採。去年，位於美國內華達山脈一個名為派特勒的鎢礦開始籌畫，該礦的開採公司澳大利亞雷神礦業負責人曾在媒體表示，開採該鎢礦得到了特朗普的支持，因為特朗普希望用美國的鎢來復興美國製造，此外，該礦業負責人也曾表示，以目前的市場鎢價而言，他們是可以盈利的。

與此同時，中國政府一直在為保護戰略資源礦產而進行著各種努力。為加大戰略礦產的控制力度，中國曾在2008年對稀土和鎢等重要礦產資源實行過出口配額限制，這一舉措遭到了歐美國家及日本的反對並告上了世貿組織，在WTO的裁決下，中國於2013年對鎢放棄配額限制。隨著配額的放開，鎢礦的開採量逐年增加，這一方面是中國冶煉技術的進步，另一方面是部分地方發展競爭，反正連續幾年，鎢價一直處於低谷，雖說沒有賤如白菜，但也實在好不到哪去。

白鎢礦是現階段開採的主要鎢礦資源

這兩年，為了保護好老祖宗所留下的寶貴資源，實現對戰略礦產的有效控制，中國在放棄配額管理後採取了另一種方式來控制稀缺資源。在2017年，中國借助環境保護檢查和供給側改革措施，限產和停產了許多存在污染的礦山企業，旨在長期減少鎢生產對中國環境的影響，鎢礦市場由此大幅收緊。

2017年夏季，環保效應開始顯現，鎢礦產量下降，生產成本增加，鎢價開始上漲，在上漲的過程中，中國借勢牢牢把握住鎢價控制的話語權。據統計，2017年3月底，65%鎢精礦價格為7.5萬/噸，而在2018年3月底，65%鎢精礦價格在11萬元左右，價格上漲幅度在50%左右。目前，大多數業內人士對未來的鎢價仍持積極向好的預期，或許還有一定的上漲空間。如果忽略掉泛亞這個比較不確定的黑天鵝因素，中期的鎢精礦價格會在當前水準企穩。

但我們也需要居安而思危，中國的鎢產業雖然有量的優勢，但結構仍不合理。目前我國在鎢製品製造領域仍集中於中低端，出口的主要產品仍為初級鎢產品，例如仲鎢酸銨、偏鎢酸銨及硬質合金初級毛坯。相對來說，初級鎢製品的冶煉是鎢對於環境污染最為嚴重的階段，也可以說，現在的鎢價所代表的是中國對資源和環境所付出的代價，而高附加值、低污染的高端鎢產品治煉仍為歐美企業所壟斷。

而言，曾經中國的稀土被白白浪費太多，而鎢又不何嘗是。從1908年江西贛南的西華山發現鎢礦起，中國的鎢礦開採史已有110年，舊社會，我們國人只能撿黑鎢礦石賣給外國人；改革開發前，我們靠鎢精礦出口創造了大量的外匯收入，為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工業基礎建設發揮重要作用。而如今，我們已發展成為全球唯一擁有全工業體系的工業大國，正朝工業強國邁進，鎢也將有更多的用途。但是我們也應該銘記，在從無到有，從弱到強，讓寶貴的戰略資源為更好地為我們所用，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國家所經歷的曲折和所付出的學費又有多少？

最後筆者想說的是，我們不能片面地去看要不要限制鎢、稀土或其它某些重要礦產資源的出口。隨著國家2025製造計畫的公佈，鎢的應用範圍將更加廣泛，但仍然要面對的現實是中國仍缺高端技術，雖然我們在很多領域已有進步，但與歐美日的長期積累相對比，我們仍需要學習的還很多，我們在許多領域仍處於起步階段，我們仍需要用資源和市場去換得技術發展。所以筆者認為即便禁止稀土和鎢的出口是中美貿易戰的“秘密武器”，但是除非是軍事戰爭狀態或更大層面的對抗，否則以當前的貿易戰來說，國家可能不太會去考慮這個選項。當然，出口價格咱們必須得漲上去，賤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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